「Gumpert」這間車廠可能沒太多人聽過,但提起它的作品(也是唯一的作品):Apollo,應該就會有印象了。Gumpert 在稍早被債權人送上法院請求關門大吉,多少讓人欷噓,但,真正讓它吹起熄燈號的,除了 Gumpert 那群過份爛漫天真的領導班底以外,就是跟它幾字之差的「GT-R」。



1989 年,R32 GT-R 在萬眾期待下復活了 GT-R 這個車系,也重新點燃 GT-R 的神話,除了在日本國內 JGTC 所向無敵外,紅到澳洲 Bathrust,出登場就電翻一大票大排氣量 V8 澳洲車,1991 年隨便跑一跑就拿了個年度總冠軍,搞得澳洲房車賽協會不得不把 GT-R 這款車攆出澳洲賽車界,以維護澳洲人對於澳洲車僅有的尊嚴。R32 帶起的 GT-R 神話撐到了 2001 年由 Nurbugring 版昨為謝幕作,當時日產只推出一款 GT-R Concept 作預告。



2007 年,企盼七年的 GT-R 終於二度復出江湖。讓人期待的不只是「GT-R」這個 logo,更重要的是,日本歷經不景氣洗禮 17 年下來,到底還能做出什麼樣震撼世人的跑車?在 R35 GT-R 上市之前,沒人敢說這是一台頂尖超跑,畢竟在過往「馬力上限」(請參考汽車講座22:日本自主法規)的年代,日本跑車充其量不過就是到 PORSCHE 911 的等級而已,就算是 NSX,比來比去頂多跟 F355 相提並論,區區一個 GT-R 能夠排得到什麼名次?這些疑慮,在 R35 GT-R 上市之後,全部一掃而空!




很難想像,R35 GT-R 的顧客當中,有三成左右的人其實原先是法拉利、PORSCHE 等本來對日本車不屑一顧的歐洲血統主義份子,那 R35 GT-R 是哪一點吊到他們上鉤呢?很簡單:被電!不要說現在最新款的,2007 年剛推出的 R35,零到時速兩百公里以內,法拉利、PORSCHE 基本上是被刷卡刷好玩的;現在 2012 款的,零百加速剩 Veyron 可以平分秋色。固然有人會說,在真正的高速領域,R35 還是被歐洲超跑巴假的,但是一台不到這些歐洲超跑售價四成的車就可以把對手玩弄於鼓掌當中,怎麼不會引起眾人(尤其是那些被電的車主)的好奇心呢?




其實,超跑的競賽就好像當年主機板在「超頻」一樣。多數人應該都還有印象什麼 Pentium 133 超到 160,Pentium 166 超到 200,但是這個年代閣下還見過誰在超頻嗎?十幾年前聽過 F355 去換尾段以求多個 20 匹馬力,現在除了錢太多以外倒還沒聽說過 F458 的尾段有人想要換,道理很簡單,380 匹馬力變成 400 匹馬力,可以感覺到是有些差距的;578 匹變成 605 匹,其實感覺到的還是心裡層面的爽度居多,578ps 對 605ps,已經不太具有可比性。繞了一大圈,要說明的就是,馬力的提升到了某一個境界,開啟來的感覺分別性就越來越低,100ps 變 200ps,整台車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但 700ps 變成 800ps,頂多就是數字帶來的虛榮感,除了炫耀造車工藝以外的實質意義並沒有太明顯。



這個道理,超跑製造商老早心知肚明:F40 可以立下一個留待 F50 去超越的門檻,F50 也可以等著 F60/Enzo 去破它的紀錄,但 F60/Enzo 就沒這個命了,458 已經可以把 Enzo 當成公車來巴,搞得 F70 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敢推出來,因為可能 F458 一個小改就會追過去。另外一方面,超跑的市場不斷在萎縮,各家超跑也不得不在視覺、觸感這些對速度無任何正面幫助的地方下功夫。1976 年推出的 400i 自排法拉利被車迷罵翻了,泰半認為跑車不須為了這些奢華配備卑躬屈膝;30 年後,就算 LOTUS 這種向被視為毫無人性的跑車廠也不得不跟 TOYOTA 買來 CAMRY 引擎與變速箱安在豪華車艙裡頭。買得起頂級超跑卻又不願意享受奢華配備的人,消失速度比雨林還快 N 倍,這麼一搭一唱,沒有豪華配備的超級跑車,已經無法在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更糟糕的是,前面提到的速度競賽已經在上世紀末達到顛峰,每一款新車為了多那一百匹馬力以及 0.3 秒,車商得投入十倍的人力物力才能搞出來,其實進入 21 世紀之後,超跑車商都在等誰先開第一槍。結果沒想到,開這槍的竟然是向來不被超跑車廠當一回事的日本車廠。



日本車商到底推出過什麼超級跑車?60年代的 2000GT 可以入列,但就算是 80 年代泡沫顛峰的 Dome、Mid-4 乃至於 Caspito 最終都沒能量產,要一直到 LFA、R35 GT-R,才能真正談得上是 2000GT 之後第二款量產超級跑車,僅有三款代表作的日本車廠,在超級跑車歷史當中當然佔不到什麼地位,也難怪在這些歐美對手眼裡,GT-R 也沒什麼好怕的。然而,R35 GT-R 規格一出來之後,大家都傻眼了:450ps、極速 302kmh、零百 3.2 秒,售價只要法拉利的 1/3,外加日本車改到炸掉的潛力,R35 一出來之後,傳統超跑發現,動力、性能已經不能當飯吃,除了誇張的外型,還得要有一流的高檔內裝。


 


這樣就夠了嗎?No!Gumpert 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性能跟 GTR 差不多(事實上 GTR 這種數據已經很難做到跟它「差很多」了),內裝勉勉強強,售價多快十倍,挾著歐洲製造的血統,想要在超跑之林立足。下場呢?倒!Gumpert 資金危機在 Apollo 上市沒多久就是個公開的秘密,是以很快的 Gumpert 也揮軍當時市場潛力最大的大陸。考量到 Gumpert 的品牌定位(人家可自認為是神仙級的品牌),Apollo 並沒有選擇在車展亮相,而是直接由代理商(不知道是不是原廠直營的)整天在北京二環噴來噴去吸引目光。然而,Gumpert 除了 logo 帥氣以外,談不上什麼 Heritage,加上此時大陸人已經學聰明了,有錢人的確是看到個品牌,但是大家都轉趨觀望。如此一來,沒有人開出第一槍,Apollo 在北京瞎轉了大半年乏人問津後,又轉戰上海,據說也沒什麼具體成效,退出上海沒多久,就傳出 Gumpert 倒閉的消息。


 


在 GT-R 徹底攪亂超級跑車定義之後,Gumpert 是第一個拿傳統角度切入頂級跑車市場的挑戰者,從 Gumpert 的鎩羽,更能夠印證出 GT-R 以及全球金融海嘯對這片市場的殺傷力。



只有這樣嗎?當然不只,Gumpert 鎩羽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沒有品牌精髓、品牌文化,但就算是老牌的 PORSCHE、Ferrari 也不是這麼一帆風順的。以 Ferrari 來說,「FF」是 Ferrari 這二十年來最顛覆的作品:四人座、四輪驅動,一開始多數人還認為,FF 是不是單靠 Ferrari 的品牌號召力就能夠讓人買單,答案?別的地方我不敢說,至少在中國大陸已經變成毒藥,FF 打破歷來新款 Ferrari 銷路最差的紀錄,甚至一度淪為「綁架車款」(就是想買熱門車款的買主如果加買一台 FF 可以優先交車),想要靠品牌形象來單吃,FF 這回可就踢到了鐵板。固然有人會認為,Ferrari 年年在擴產,就算 FF 賣得不如預期,這間公司也仍然處於獲利狀態。然而,Ferrari 這種小眾品牌,本來就是打著「供不應求」的市場形象策略(就很像 Q5 在台灣賣的手法,但 Q5 這樣賣只是把市場拱手讓人而已),本來就必須維持九個月候車期才能確保其「地位」,現在 FF 顯然無法接下 612 的市場,如果哪一天 F12 也撐不下去,那 Ferrari 可就說倒就倒了。



R35 年年小改小進化,到現在已經來到 550ps 以及零百加速 2.8 秒的境界,除了報價上百萬的 Veyron、918,早就沒有什麼超級跑車可以壓過。要是哪一天 R35 或者 R36 進化到 1000ps 的程度,大概也只剩下戰鬥機可以匹敵,若超跑車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於數據、性能,而不在其他華而不實的地方下功夫,Gumpert、gta、Artega 都是很好的榜樣。


 


汽車發展到現在一百二十多年,每塊版圖都有著不同的變化,那怕只是十年,同一塊消費群的胃口也是會改觀的。現在,超級跑車沒有奢華內裝、悠久品牌形象以及強力的市場包裝與炫目外型,是不可能在這片市場上生存的。而讓這片市場生態改寫的,就是本來同級對手不值一顧的日本車廠以及 G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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