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常常在看我影片或者文章的人都知道,目前中國大陸自主品牌的競爭力非常強,以前在市場上呼風喚雨的合資品牌一個一個中箭落馬,除了長安林肯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品牌敢說這幾年在中國大陸的銷量是成長的,取而代之的是幾乎每一個品牌都在傷腦筋到底要怎麼挽回銷量。
尤其在車展上面高下立判,以前自主品牌的攤位很大,但沒有什麼人願意去逛,小貓兩三隻,大家都跑去合資品牌那邊看有推出什麼新款的車;十多年過去之後,現在一線的自主品牌媒體發表會根本是擠不進去的,人潮直接滿到走道上面。而合資品牌發表會隨便進,就算發表會結束之後,要到展示台前去拍照片拍影片也不是件很難的事情,因為人真的沒有很多,除非品牌有刻意動員當地的網紅在現場直播,不然發表會一結束之後人也就跟著散了。
我相信在眾多大陸的合資品牌當中,日系車應該是感受最深刻的。各位回想 60 年前的日本,是不是當時日本已經走出二戰的陰影,百業蓬勃發展,帶動日本國內各個國產品牌高速前進,紛紛推出比海外車廠更實惠的售價以及更豐富的配備,還有更適合日本環境的車型出來,於是原先在路上滿街跑來跑去的美國車以及歐洲車,紛紛被日本本土品牌的車型一個一個取代,直到現在日本的進口車銷售比例都還是非常的低。而現在這一幕剛好主客易位,換中國大陸的自主品牌,推出比海外車場更實惠的售價以及更豐富的配備,還有更適合中國大陸環境的車型出來,所以不只是日本車,韓國車法國車美國車歐洲車,通通中招,而且大家都想不出一個具體的辦法,即使某些合資車廠選擇跟本地的自主品牌合作開發車款,效果也都很有限,基本上都在吃老本,或者任憑命運的安排,撐一天算一天。
目前中國大陸大部分的合資品牌,普遍存在一個車款偏重的問題。比方東風本田就只靠一台 CR-V,上海通用就靠一台別克 GL8,然後其他車款完全賣不動。如果哪一天這個明星車款出了什麼問題賣不動的話,品牌也大概就玩完了,東風日產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好幾年前就單純靠軒逸這款車獨挑大樑,等到軒逸賣不動之後,東風日產的整體銷量就暴跌。
那麼合資品牌真的就到此為止了嗎?先撇開一汽、東風、長安這些國企,或者上汽廣汽奇瑞這些地方型國企有著沉重的包袱不能說收攤就收攤,大部分在中國大陸的合資品牌都是處於苦撐的狀態,不過我個人覺得,只要這些合資品牌可以撐過接下來的 10 年,應該就是最可怕的寒冬過去了,理由就是我們這篇文章的標題:汽車不是 3C,也不該是 3C。
自從特斯拉這個品牌橫空出世之後,特斯拉把汽車搞成 3C 產品,確實在汽車市場當中擄獲相當大比例消費者的青睞,於是中國大陸把特斯拉這個品牌變成第一個全外資的國產汽車品牌,讓特斯拉在中國大陸市場大開殺戒,同步刺激其他自主品牌為了生存而提升自己的競爭力。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呢?當然就是抄,就是把車搞成一個 3C 產品。
以目前大家朗朗上口的蔚小理為例,走進理想汽車的展示間,大家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這個展示間只有兩款車,一款叫做 L 的 SUV,一款是 Mega MPV。各位會說,L 系列不是有 L6 L7 L8 L9 嗎?但你只要稍微看一下就會發現,這幾台車不管外型或內裝完全長的一樣,而且不只是理想,全中國大陸 90% 自主品牌推出的 SUV,外觀就是把 Mercedes-Benz GLS 跟 PORSCHE Cayenne 融合在一起,然後頭燈跟尾燈要瞇成一條線,不然就是把頭燈做成飛鏢的形狀。所以在路上其實辨識度很低,常常看到一台電動車開過來,在沒有看到 logo 的前提之下根本搞不清楚是哪個廠牌的車。
而且每台車的內裝長得也都差不多:中控台就是要扁扁的,然後要有一堆螢幕;中央鞍座必須做雙層的,上層放手機下層放包包,中央扶手裡面一定要有冰箱。然後前後的座椅非常的舒服,最好第二排是獨立的總裁級座椅,第二排第三排都要有很大螢幕的電視,所以簡稱冰箱彩電大沙發。車子開起來怎麼樣其實也不重要,反正都有智慧駕駛系統,只要你心臟夠大顆就行。最後一個就是售價,這些自主品牌的新能源汽車都很便宜,同樣的價格去買合資品牌可能只能買到小一號的入門款,但去買這些新興的自主品牌有可能可以買到旗艦大滿配的車型,加上又符合中國大陸的道路環境,所以這些車才可以強壓這些合資品牌。
問題是,汽車跟 3C 產品過往是有著截然的不同。3C 產品主打的是一個快速,也就是產品推出來之後改款的速度非常快,今天拿的還是最新款,明天可能就被淘汰掉。以汽車工業的本質來說,汽車要做到如此快速的更新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中國大陸的自主品牌倒是沒有把這個當一回事,比方說像比亞迪推出的秦,才短短 10 年就已經進入到第四代的車型,甚至電池都已經是第五代了,其他還有某一個自主品牌,改款的速度快到就連當地的媒體也搞不清楚,很明顯的就是要把汽車變成一種 3C 產品。
這樣看起來,汽車會變成不折不扣的 3C 產品。然而我還是要強調,汽車本質上就不是 3C 產品,而且人們其實身體很誠實。舉個簡單的例子,最新款的一汽豐田 LAND CRUISER PRADO,入門車款就要 40 萬,但什麼配備都沒有。同樣的價格,可以買到長城的坦克 500,外型比普拉多更大一號,配備當然滿到一個不行,而且越野能力,還有一桶油的續航力,都比普拉多來的強。但很好玩的是,這些自主品牌的中古行情不算好,反而合資品牌的中古行情相當保值,一來一回,其實買合資品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
合資品牌之所以二手行情可以保值的原因就在於,他不是個 3C 產品。各位想一個問題,3C 產品是不是過了保固期也差不多該壞了,就算某些 3C 產品很耐用,但因為改款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讓人想要去買中古的誘因就更低。當今天把汽車弄成 3C 產品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也會產生這種現象。相對的,合資品牌造車的經驗終究還是比大陸的自主品牌來的長久,所以坦白說,雖然他們的售價比較貴配備比較爛,但開起來整體的協調性,確實普遍上比自主品牌來得更強。
然而有一個很現實的課題在於,我之所以會提出這個觀點是因為我曾經開過合資品牌的車很長一段時間,對於那些現在第一次買車的人,他沒有經歷過當年合資品牌的那些車款的駕駛以及行駛感受,一旦他第一台接觸的車就是自主品牌,他會覺得車就應該長這個樣子,也就是他的認知會認為,車就不應該長得像自主品牌以外的途徑,就算哪一天他開到合資品牌,反而會覺得合資品牌的車很爛。
這個道理其實在車界也曾經發生過,那就是 30 年前都會 SUV 剛出來的時候,車商拼命在鼓吹 SUV 比轎車還要好,一開始大家也是不當回事,轎車還是一樣很好賣。結果十多年之後,車商這股洗腦已經洗的實在太到位,反而現在沒有什麼人認同轎車,大家都覺得 SUV 空間大,上下車方便,而且透過電子輔助系統以及底盤的進步,開起來的駕駛感受跟轎車沒有差很多,就算價格比較車貴一些,大家還是買 SUV 買的很開心,這就是洗腦洗到認知的層次,導致轎車逐漸退出市場的主舞台。
講白了,合資品牌要能夠在中國大陸繼續挺下去,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讓消費者認知,汽車不是 3C,而且也不該是 3C。如果這個認知沒辦法達成的話,合資品牌真的會一個一個退出中國大陸市場,就算留在市場上的,可能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殭屍狀態。
汽車到底是不是 3C,到底該不該是 3C,我想這個答案是開放的,我有我的觀點,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觀點,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但是市場競爭的對於錯只有一個,就是賣不賣得動。中國大陸目前是全世界最大的單一汽車市場,放棄掉這塊市場等於放棄掉全世界三分之一的銷量,好比當年有很多品牌忍痛退出美國市場,也不見得每個品牌後來都關門大吉。
不過美國市場跟中國大陸市場有個很根本性的不同在於,那些品牌之所以忍痛退出美國市場並不是美國本土自主品牌有多強,而是被日本這個外來的品牌給掃地出門的,也就是說,日本車商比美國車商更懂得怎麼在美國賣車。而如今,就算是當年以會賣車著稱的日本車商,也在中國大陸市場栽了跟斗。而且不只是日本車廠,有許許多多的廠牌因為在中國大陸銷售下滑,導致全球的獲利暴跌,日產只是其中一個而已,反而當年退出美國市場的品牌,美國市場銷售的比例不算是很高,所以影響不是很大。然而前幾年中國大陸汽車市場的突飛猛進,讓這些海外的汽車品牌嚐到太多太多甜頭,連帶的在無意間已經產生對中國大陸汽車市場的高度依賴,現在面對到中國大陸本土汽車品牌的崛起,除了束手無策之外,也沒有辦法在一時三刻找出獲利的替代途徑,如果沒有辦法渡過這一關的 3C 產品認知,那麼這些汽車品牌不只是會退出中國大陸而已,可能會跟著退出整個汽車市場走入歷史,而這個時候中國大陸的汽車品牌早就虎視眈眈,等著一網打盡趁虛收購,這也是日本乃至於美國汽車市場從未發生的局面,各位合資品牌們,有沒有想過這是一場多可怕的背水一戰呢?